郑雨

奔跑者郑雨

郑雨是体育场上的常客。每日清晨，当薄雾还笼着操场，他便已在那里跑着了。他的腿并不修长，肌肉也不甚发达，跑起来姿势亦不甚美观，然而他跑得极认真，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似的。

体育场的看台上偶有早起的闲人，便看见一个瘦小的影子在跑道上画着圆圈。郑雨跑步时眼睛总是盯着前方三米处的地面，从不抬头，也从不与人招呼。他的脚步很重，踏在塑胶跑道上发出"扑扑"的闷响，像是要把什么东西踩进地里去。

有一回下着小雨，体育场上空无一人，只有郑雨仍在跑。雨水打湿了他的运动衫，贴在身上，显出嶙峋的肩胛骨。他的头发淋得精湿，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前，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，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。

"何必呢？"看门的老头隔着铁丝网问他。

郑雨没有回答，只是继续跑着，脚步比平时更重了些。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，眼睛仍盯着前方三米处的地面，好像那里写着什么只有他能看见的字。

后来连续下了三天雨，体育场积了水，郑雨便没有来。第四天放晴了，跑道上的水洼映着蓝天，郑雨又出现在他惯常的位置，跑着他那永远画不完的圆圈。

看门的老头摇摇头，不再问了。